项允超一直要求自己以事业为重,他的确是这样的,但他却会因为阿霆忙于工作而生气。
不能发作。他这么对自己说。
他们已经厮磨够久了。
每每项允超躺在床上,身边空无一人时他就这样安慰自己。床头昏暗的灯光渐渐晕开、模糊,最后跌入一片黑暗之中,凉凉的被面被他的身体捂热,等着另一个身体融入到这温暖之中。
阿霆出差的第四十二天。
项允超摁了下手机,屏幕变黑。
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说着“好好工作,别太惦记”这种话,可到现在倒是他惦记他了。这算个什么事?
不过这种「惦记」这是一瞬间的事,项允超的工作不允许他有太多时间神游。除了批文件、签字这类总裁必有项目,还有各种推不掉的酒会和工作报告会,再加上今年在港接了几个大项目,总免不了新闻发布会。
项允超不太喜欢被镜头对着的感觉,像是一双双充满邪念与欲望的眼睛,总想从什么人那里挖出什么消息。
后来,项允超再回想起来那种感受,大概是心虚。
毕竟没有人敢在大场合大声宣布自己是同性恋,何况是以「尊贵」的身份。
“项总,今天下午有个X项目的新闻发布会,接到通知邀请您到场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相关人员准备一下。”
“是。”Lucy接下话,从办公室离开。
项允超抓了把头发,额前的碎发变得乱糟糟的。也许是因为这个「突然」的新闻发布会,项允超变得焦躁,莫名的心慌起来。
他把脑袋埋在手臂里,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电话响了三声,接通了。
“喂?”
“Hey..”阿霆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。
“刚睡醒?”项允超问。
阿霆侧着脑袋,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,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闹钟,“不,刚刚眯了一会儿...刚跑完一个区,等会就去吃晚饭了。”
阿霆在澳洲,有两个小时时差。
项允超哽了两声,说到:“那再睡一会儿吧,再去吃。”
“怎么了允超……宝贝?”阿霆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,话筒远了些,声音变得很轻。
项允超嘴上虽然嫌弃着阿霆叫他「宝贝」,但是于他还是很受用的,他并不介意为了爱人而软弱一些,如果这些庇护都是阿霆给予他的,他不拒绝也不羞愧。这时心里憋着一股无名闷气的项允超听到这一声带着温柔和焦急的「宝贝」,忍不住鼻头酸涩。
“阿霆……你什么时候回来?
我今天下午有个发布会,我不想去,真的。
钢笔磨出的那个茧是不是消不掉了?好丑啊。
我也好累啊……”
项允超一股脑说了一大堆,把憋在心里的闷气转化成文字倾泻出来,既没有揉纸团,也有没扔钢笔,躺在办公桌上的小东西们一定对电话那头的人感恩戴德。
“不是说要好好工作么,那就不要这样。”阿霆的语气一下子正经起来,“这些事你可以都跟我说,但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,人前的你是那个完美的项允超,嗯?”
项允超吸吸鼻子,明知道他看不见,却点了点头。
“好的,我看到了。”阿霆在酒店的窗前,摸着冰凉的玻璃,仿佛隔着一片汪洋的恋人就在眼前一样,心里有些小不甘却还是答应他变成最好的项允超的,他的爱人。
“还有什么,想和我说的?”阿霆嗓子里带着低沉的笑声,问项允超。
项允超抬头,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;低头,看着地上的暗格花纹毯,嘴角轻轻扬起一道弧度:“想你啊,我想你啊,好想你。”
阿霆很少听到项允超表达他对自己的爱意,很少,但不是没有。正是因为「很少」,才显得如此珍贵。
“允超、允超……宝贝,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阿霆,我好想你。”只能想你,因为身不由己。
阿霆得了甜言蜜语,没再多纠缠,放下手机披上外衣提上行李下楼招了辆Taxi.
是太久了,久到我不得不回去见你了。
轻轻的,「啪」的一声,卧室的灯被关掉了。
项允超睡得不熟,但眼皮很重的压着,睁不开。他开口问到,不知自己夜里缺水的嗓子沙哑到让人心疼,“阿霆?”
阿霆躺进被窝里,抱住那具温暖的身体。
一边在他耳边吹着热气,一边摩挲他的手背,给他足够的安稳:“是的,是我。我回来了,久等了。”
项允超笑了一笑,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,很快睡去。
坠入沉沉梦境之前,他想到新闻发布会的时候,有一个记者问过他一个问题:「历经过商界的风雨的打磨,有什么决定是他不曾后悔的」
项允超看着黑洞洞的镜头,竟没有一丝恐惧和心虚,话语间尽是自信与骄傲:“与工作无关——纯粹为了一个人留在香港,因为学习和工作,我与他错过了很多时间。虽有遗憾,并无后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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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百里屠苏:虽有遗憾,并无后悔
*既有霆峰也有越苏,大家刷霆峰那个眼神的时候,莫名想到屠苏看师兄的眼神,仿佛真的穿越了千年,上一世成全不了的,留到这一世吧。